最近几天妈妈喜欢约同事们来家里打牌，我和弟弟可以在她们打牌时回床上睡觉，不会耽误睡觉时间了。
有时候她们会打到半夜，甚至会通宵。
半夜起床上厕所听到客厅有喧嚣声，我心里很轻松，这种妈妈忙于别的事情的感觉真的好轻松，不用担心她会关注我。
上完厕所回到床上准备睡觉，听到外面在大声说什么，而后又变成了争吵声。
我打开门轻轻跑出去，妈妈站在走廊上隔着一层楼与楼下的邻居吵架。
楼下的阿姨指着妈妈的方向大声说：“不休息是吗？你天天这么吵没完了？”
妈妈反驳，双方越吵越生气，越骂越难听。
楼下的阿姨又骂：“白天打扮骚里骚气，晚上又这么多人在家里，谁知道你在干什么？”
妈妈：“你说什么？你个泼妇没有工作，每天只知道围着男人转，脑子里没一点好东西。”
妈妈骂完看到我站在旁边，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轻声说：“快回去睡觉，大人的事你别管。”
不等我走开，楼下的阿姨不甘示弱开启了各类词语辱骂，她们的语言里含着“荡妇”、“不要脸”、“骚货”……
楼下阿姨的丈夫也出来，指着妈妈骂。妈妈眼眶红了，一边抹眼泪一边回击。
我知道那些词语都不是好话，看得心里生气又害怕。
我跑到妈妈身边对楼下喊：“你们乱说什么……”
没说完妈妈就把我拉到身后，她不再开口说话，楼下也就渐渐停止了骂声。一起打牌的人站在旁边有点尴尬，劝了一会儿架就悻悻地离开了。
妈妈牵着我回到床上躺下，给我盖好被子就出去了，弟弟在旁边轻声梦呓了几句，不知道说了什么。
门没关实，透过门缝我看到妈妈拿着电话给爸爸打电话，一边说一边抹眼泪，我听不到爸爸那边在说什么。
经过那晚后，妈妈很长一段时间不再去打牌。
家后面有不少土地，都是附近的邻居平时种一点菜，我家也有两小块菜地。
妈妈比较爱吃水果，在其中一块地里围出一个角落种了草莓和葡萄，妈妈的手总是很厉害，种的葡萄顺着木围栏奋力往上爬，到结果实的季节时，青青的葡萄一串一串挂着。
我总喜欢在草莓季节的时候，偷摘草莓吃，有些草莓还没熟，但是看着总是眼馋。这个时候可得避开妈妈，被抓到免不了又是一顿打。
但我运气不是每次都那么好，那次偷摘了一颗草莓，被逮个正着。正吃了一口，妈妈站在了我的身后。
我吓得手里的草莓掉到地上，只感觉耳朵剧痛，我被妈妈扯着耳朵拽回家里。
客厅窗户关着有些闷，妈妈放开我的耳朵，坐在沙发上指挥我打开窗户。我揉揉耳朵走过去拉开窗户的铁卡锁，木窗户被长年的雨水冲刷有些变形，关得很紧实，我推了几次推不开。于是深吸一口气，蓄力对着窗户拍过去。窗户还是没开，但玻璃被我打破了一块。
我回头惊恐地看向妈妈，果不其然她快速走过来对着我的脸打了一巴掌。
“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哭着说没有。
“你觉得我信吗？小小年纪就敢赌气弄坏家里的东西，你是欠收拾了。”
我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妈妈随手拿了一个衣架打在我腿上让我跪下，我跪在原地不敢说话。
跪着的时候妈妈走开了，见她走开我心里才放松下来，其实只要不是被打，跪一下没什么的，但是还是有些许生气的。虽然不是第一次被冤枉，但每一次遇到总归是不好受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妈妈抱着弟弟走过来又坐在沙发上，顺便跟我说了一声：“起来吧。”
我站起来觉得膝盖痛，一瘸一拐走到沙发前坐下。嘴上没说话，心里有些愤愤不平，但又能怎么样呢，我呆呆地看着前方。
门开着有些风吹进来，弟弟刚睡醒身上还有些未干的汗水。妈妈指了一下门对我没好气地说：“你去把门关上。”
本来已经慢慢消气的我听到这不客气的语气，犟了起来，坐着没动。
妈妈转过身大吼：“叫你去，耳朵聋了是吧？”
我说：“我不想去。”
那时候我不懂，为什么妈妈就不能好好说话，她总是凶巴巴的样子，总是在自己开心的时候不允许我影响她的心情，总是在生气的时候毫无顾忌地打我。其实我很好哄，只要好好跟我说，我一定会听话，可是她几乎很少跟我好好说话。
我一向骨头软，不敢说狠话，那天却心一横觉得不想听话。
接着我听到背脊传来一声响，妈妈的拳头上手指骨节的那一块狠狠打在我的背上，一阵剧痛从背脊处蔓延开，我觉得疼痛难忍甚至头皮发麻，控制不住倒在地上，过了几秒开始打滚大哭，妈妈抱着弟弟坐着冷眼看着我。
有邻居路过门口对着妈妈说了一句：“成老师，你对孩子太狠了吧。”妈妈冷哼了一下。
爸爸提着包刚走到家门口便看到地上打滚撕心裂肺大哭的我，急忙抱我起来查看我身上。
倒下的那一刻我大脑里一片模糊，除了痛感以外别的什么都感觉不到，昏暗中感觉到一双大手拉住了我，而后身体轻了，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爸爸。
爸爸咬着牙说：“成里秀，你怎么可以这么打孩子。”
妈妈依旧是“哼”了一声。
后来我忘记了当时是怎么收场，可是妈妈抱着弟弟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我满地打滚的场景深刻印在了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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