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值深秋，空气中弥漫着夜晚的雾气，冷风夹杂落叶席卷着这座刚下过小雨的城市，天地间一片萧瑟阴冷的寒意。
我在一条不知名的河边，呆呆地盯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脑子乱成一锅粥，呼出的鼻息遇到冷气化成雾，立马就消散在空气中。
手机不合时宜的亮了起来，我一看，居然是许久没有联系的陈潇打过来的，一时感到头重脚轻，愣了一会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怀着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按下了接听键。
又是一阵冷风刮过，像冰冷的手伸进了我单薄的外套里，我顿时有些清醒，身子不知道是由于太冷，还是紧张，一直不自主的微微颤抖。
“程恭，你在哪呢？”电话那头平静的话语传来，太久没联系，我甚至觉得声音有些陌生。
“……我在外面，广场旁的一条河边……你问这个干嘛，你要过来吗？”
我假装漫不经心，随意的回道，心里却期待着她的答复。
陈潇避开了这个话题，而是支支吾吾地先是一再强调她这次出差到上海后感受到了大城市的繁华和梦幻，又颇为抱怨了和上海相比现在寒碜的生活，还说自己一定要努力，以后要在上海有立足之地。
我没心思听她说这些废话，就问她打这个电话想说什么。
电话那头愣了一会，然后说：“我觉得现在把精力放在感情上很傻的，而且我以后不可能留在杭州的……”
到现在我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虽然心里有些难过，却依旧“嗯嗯”地配合着，示意我还在，她可以继续说下去。
对面似乎鼓足了勇气，有些快速地说：“……程恭……我真的有些累了，从大学毕业这几年我们私奔到这里，漂泊过，吃不起饭过……好不容易我们都有了工作，可我发现我害怕过去的那段日子，之前你竟然傻到相信彩票……我好像在你身上看不到希望……”，稍微的停顿之后，“我们还是分手吧……可能真的不合适，至于过去的，就让时间冲刷掉吧……”
我强装平静的回了个“好”，刚想挂断电话，才发现她挂的比我更快。
看着刚刚的通话记录，我有些恍惚，脑海里不停的想起我们的过去，两年前我们背着大包的行李来到杭州，还在简陋的宾馆里挤了一夜，那是炎热的八月，我们刚刚毕业，带上了所有的身家行李来到了这座喜欢的城市，那晚我们躺在床上，看着深夜宁静的街道，彼此发誓要好好生活。
那个月我们不停打工，洗过碗搬过货，到后来她在一家公司找到了匹配她能力的职位，一年间由于工作出色很快做到了组长的位置。
而我，刚开始找到了药厂里的一个小职位，没过多久那家药厂由于老板出了事就倒闭了，我就顺其自然的失业了。现在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网文作者，工资不高倒也养得活自己，也只能养活自己。
于是我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陈潇经常出差就是一个星期，我们一个月下来见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也许是因为收入差距，也许是因为爱情消退，即使回来了我们也会发生矛盾，她说我不思进取，整天窝在家里，我想反驳，想拿出我的小说成果给她看，可是看到她越来越华丽的服饰后，内心的自尊让我硬生生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我们现在还合适吗？
我不停的反问自己，现在这句话她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我是不是应该很难过，伤心欲绝呢，但我早已经做好这样的准备了，从很久之前我就明白分手是早晚的事，也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唯一郁闷的是分手居然是在电话上说的，没有见面，没有仪式感，那么草率，那么突然……虽然见了面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现在终于结束了，我有些恍惚，像做了个梦一样，我狠狠掐了自己大腿，很疼，可我还是觉得像做梦。
我站在原地，不停思考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吗？我们相伴六年，还彼此陪伴到了杭州，最终还是没有抵过感情消失的那天，有时我经常在思考，拦在我们面前的，到底是什么？
是我的不上进，还是她太过物质，用唯利是图的目光衡量我们之间的感情，又或者是残酷的现实？
清冷的月光透过树叶洒下街道，一阵秋风突然袭来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掖紧了身上单薄的外套，从里面掏出包见底的烟盒，抽出一根压扁的烟点起火来。
我失神地呆呆望着红色的烟头一暗一亮闪动在夜色中，风吹起了落叶发出一阵沙沙声，脑海中还在回想着刚刚的对话，以前我们的欢声笑语此刻幻化成针锋相对的对话，我不知道该是垂头顿足还是暗自伤感。
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是母亲发来的，她问我们今年过年回不回去，她们今天刚泡了我最爱吃的酸萝卜。
我心情很复杂，一边是刚分手的女友，一边是心心念念惦记我的父母，在仔细确定未来几个月都不会有什么事后，我回了一句“妈，我今年会回来的。”
发完这条消息后，我注意力放在了聊天背景上。
那是我们有天出去玩的合照，在充满诗意的晚霞下，她穿着一身白裙，幸福地挽着我的胳膊，脸上充满了俏皮。
看着看着我眼眶湿润了，鼻子一酸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又想起了她大晚上跑出去给喝醉的我买胃疼的药……上海，上海有这么好吗？
片刻后母亲回了消息：“好好……要你老爹来接你们吗？”
“不用，我坐火车回来。”
“陈潇呢，她不跟你一起回来吗？”
“她要出差，今年只有我回来……”
发完消息后我真正陷入到了焦虑当中，转眼已经25岁了，来到杭州大约也有了一年半，可我还是住在老旧的屋子里，车子房子似乎离我很遥远，现在三年的爱情也没了，我来这里到底收获了什么？
透过昏黄的路灯，我看到我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延伸到了空无一人的长椅上，地上的积水折射着微弱的灯光，我此刻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是“孑然一身”。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个小时，河边散步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很享受这样的环境，河对面高楼的霓虹灯光彩绚丽，周围却空无一人，安静到我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慢慢的我有些困了，掏出手机拍了张下雨后月明星稀的夜空后，就转身回了家。
小说《再见，苏州》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